记者夏悦超
“当需要去投研（构建组合）或者服务投资者时，就能像从‘中药铺的格子中抓药’一样，迅速选出合适的基金经理和基金品种。”
在一个男性占比较多的公募基金行业里，杨媛春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她自南开大学硕士毕业后，就一直扎根基金行业，先后在广发基金、招商基金就职，随后涉足FOF投资，2018年加入盈米基金，至今已有16年基金从业经验，7年FOF研究及投资经验，这样的从业经历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尝试和钻研新方向的“水到渠成”。
她带领的研究团队是一群敢于钻研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高效的工作效率背后是基于原有的基金投资专业知识在互联网科技领域与其它赛道不断融合，其中，公募基金研究团队的配置始终能与市场上一流的机构对标。
近日，《国际金融报》记者来到盈米基金上海分部，与这位担任盈米基金副总裁、研究院院长的女高管展开了深度访谈，不论是谈及投资还是生活，杨媛春始终都能娓娓道来，她研究基金十多年，是一位兼具耐心和细心的保守冒险主义者，在一次次投资和研究中复盘寻找错误和不足，并始终保持对新生事物学习的常态。
定性和定量相结合做研究
在公募领域从业十几年来，杨媛春清晰地总结出了当前的基金投资架构：
首先，对于主动管理的基金，会以选人为主，目前权益投资依旧有大量超额收益的机会；被动管理的基金，会以标的产品为主。从中期角度看，这个标准未来5-10年可能会有变化，因为中国市场会和海外市场逐渐接轨。
其次，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研究。定性研究会关注基金经理此前的履历，研究其投资方法论，当基金经理面临不太擅长的市场，或市场走势与其预判产生差异时，他会如何应对，这些都会通过调研来覆盖。基金公司之间的治理差异也会很大。
在定性调研之后。会用定量的方式筛选基金，比如，利用仓位稳定性、投资风格、持仓风格、波动率等指标进行筛选。债券型基金也可以用类似的定量手段来筛选。
定量和定性的结合既有艺术也有科学的成分，可以迅速将全市场重点关注的基金公司、基金经理、基金品种归纳到不同的分类中，当需要去构建组合或者服务投资者时，就能像从“中药铺的格子中抓药”一样，迅速选出合适的基金经理和基金品种。
在调研前，杨媛春会先做大量的数据梳理，提前对基金经理做清晰的画像，当数据无法直观反映问题时，会直接与其进行问题沟通，“这更像是一个HR去观察候选人的感觉”。
“我们也梳理过市场上主要的公募FOF投资团队，他们的投资差异可能与方法论有关。”杨媛春总结道，常见的FOF基金经理会有两大流派，第一类是量化策略，基金经理会用量化模型来筛选基金，再用定性的方法做补充，这类流派更偏定量。第二类是偏定性调研的策略，配合定量指标做优化和筛选，这类策略的基金经理可能有保险资管的从业背景。其他流派的FOF基金经理还有可能来自产品经理转型等。
在杨媛春看来，FOF投资是一个需要细心和大量“手工活”的工作，筛选出基金之后，需要维护大量的基金池，还要定期去访谈和跟踪基金经理。当管理规模大了之后，还需要研究员去协助跟踪，要坚持做好FOF投资并不容易。
“我们的基金池里可能覆盖的基金经理有大几百个，更希望市场关注到的优秀的基金经理都能被我们覆盖。同时，每位研究员会因个人研究不同，缩小研究范围，比如我自己能深度覆盖的范围可能在百名左右。”
“我相信国内的主动投资是能够寻找到阿尔法收益的。”杨媛春认为，在国内，主动管理的权益投资能实现很大超额收益，选权益类基金的本质是选人，这与选企业去看管理层会很相似。
但跟踪基金经理和跟踪股票也会有一些不同。比如，研究两家公募基金公司，在研究公司治理、产品序列线等方法是可以复制的，但去研究金融和新能源这两个不同行业的方法是不可复制的。如果是做FOF投资，一个人能够覆盖的管理规模的容量，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大于精选个股这种策略的容量。
研究团队始终处于高水准配置
作为盈米基金研究院的院长，杨媛春用“燕衔泥”来形容团队的组建过程，目前团队的整个人员配置和研究实力在市场上应该属于一流梯队。
据她介绍，盈米基金研究院现有专职研究员12名，整个盈米差不多有40个人的投研人员。研究院是承担着盈米做底层公募基金研究和一部分组合管理的功能，12名专职研究员分为3个小组，包括5名成员组成的量化小组，4名成员组成的权益小组，3名成员组成的固收小组，她目前还负责带领固收小组，整个研究团队可以深入到资产中观层面的，做到资产和品种研究相结合，以及在品种上的定性和定量的良好结合。当定性的研究员想出一个新的研究框架或思路时，定量研究员就能马上想到如何自动迭代。
盈米基金目前具有自主研发的Juniper基金研究平台及其他投研工具，其中，Juniper基金研究平台能够支持分类基金复杂筛选，通过个性化筛选，批量查找所需基金经理及相关产品；支持一键输出基金经理全职业周期分析档案及完整数据；定制化基金经理及相关产品跟踪。
杨媛春把整个研究迭代体系比喻成一颗研究树，“这棵树每年都在生长。从宏观到中观的单一资产配置，再到基金公司、投研团队、基金经理、基金品种的研究，我们成立了五个大的方向，五个大的枝干，每一年我们会思考枝干的生长有哪些不足，哪些需要进一步生长。”
与此同时，还要结合内部的投资需要和外部的大型机构客户的需要去分析，哪一些“枝干”要优先生长，“枝干”每一年都在生长，每一年在持续的研究迭代过程中，都能发现收获了哪些成长。杨媛春进一步介绍称，盈米基金在公募基金研究上的配置是持续对标市场一流团队的，在市场上处于一个相对高配的水平。
跨领域联动的年轻团队能够带来更多研究思路和干劲，让杨媛春感动的是，团队的1名量化研究员和1名固收研究员在为客户搭建转债基金研究框架时，客户希望实现程序化地自动呈现分析结果，两人持续熬了一周的夜，最后交付给客户一份非常满意的结果。然而研究员对研究的专题深度还不是很满意，于是依旧“死磕”继续钻研，一年之后终于有了让自己满意的转债基金专题研究成果，基本囊括了其认知范围内的所有转债基金的分析维度：无论是转债持仓的风格，还是转债的各种溢价率的计算等，将有转债持仓的各类基金合并分析，所有的标签程序化的呈现，最后呈现出这样一个完整的研究专题。到目前为止，对公募基金的转债持仓做到这样精细化、自动化处理，在市场上还是很罕见的。
“我们现在任何一个研究迭代出来，量化总监第一个反应就是如何实现程序化，如何能够批量输出结果。这些年轻人一直对行业保持着热爱，和他们在一起我会一直处于不断学习和进步的状态，这是我非常渴望和喜欢的。”杨媛春说。
把FOF投资看成“做菜”
2005年，A股正处于熊市底部，上证指数一度跌至低点：998.23点，还在南开大学读世界经济学硕士的杨媛春，正在选择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公募基金。
“很感谢当时的研究生导师，他对资管行业的理解很深刻。”杨媛春回忆道，她的第一份offer来自广发基金，是一个偏业务的岗位，虽然她当时更想去投研岗，但导师鼓励她，公募在国内将会是一个朝阳行业，任何岗位在未来都存在很多发展机会。
2006年，杨媛春从南开大学硕士毕业后，在广发基金开启了公募生涯，彼时公募基金行业才刚起步不到十年，她可能是同届整个系学生中唯一一个加入该行业的，身边的很多同学会选择进会计事务所或者国有银行。
杨媛春形容自己是一个保守的冒险主义者，她很愿意去尝试一个新的方向，并愿意花时间去钻研。从业十余年，她会尝试不同的角度或职位。十六年如一日，她从学校毕业至今，无论是投资还是研究，从未真正脱离过公募行业，一直深耕于此。“这么多年了，我很喜欢基金行业。”
每天早上，杨媛春会第一个赶到盈米基金上海分部，8点至9点期间，她会将所持仓的基金净值全部过一遍，前一天晚上睡前也会过一遍，如果净值出现异动，在开盘前就会和研究员或基金公司沟通。“会担心基金是否踩雷债券，还有基金实际净值和盘中估值连续数日出现较大差异，会担心基金经理是否风格漂移还是有离职可能，会和基金公司持续沟通。”
在杨媛春的印象中，FOF基金经理更多的还是以男性为主，在固收类基金的领域，与权益类或者FOF基金相比，可能女性的占比要多一点。
盈米基金曾做过一个统计，市场上有3000多名基金经理，包括700多名女性基金经理和2000多名男性基金经理，如果具体到权益资产上的持仓，其实存在一些差异，但与市场上常规认为的“女性偏好消费”有所不同，其实男女都偏好消费，原因可能是过去5年，传统的核心资产主要来自食品饮料、医药等大消费领域，这些都是男女基金经理共同的重仓。
但统计结果显示，按照中信一级行业归纳，男性基金经理偏好电子、新能源等行业，在这些行业的持仓上明显高于女性基金经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这或许可用兴趣点来解释。杨媛春分享了一个小案例，但也许不会反映到行业全部，比如，基金经理在聊新能源产业链投资时，很多男性基金经理有这方面的从业背景，在聊产业链时，很像做一级产业投资一样，从它的上中下游梳理一遍产业的前世今生。女性基金经理可能会把它作为配置中的一部分，与食品饮料、医药等其他行业偏好程度一样，不会偏向某一行业。
在日常生活中，杨媛春最大的爱好是做菜和养花，她把FOF投资形象地比喻成做菜，备好的食材会做成一道什么菜，全看掌厨的人偏好什么口味，每天不同的菜肴口味就像做基金组合时，不同阶段暴露出的风格，有可能是均衡的，有可能是价值或成长。
杨媛春指出，盈米基金CEO肖雯对研究院的定位是“中央厨房”，服务的外部基金经理和内部主理人是大厨，我们把一系列的研究素材“洗好”、“切好”、“码好”，担当大厨的外部基金经理或主理人能迅速从我们整理好的素材中快速挑选出最适合的研究素材和基金品种来做搭配，配置过程中，会有各种资产配置模型做支持，这部分就像是菜品的调料。
投研理念赋能产品经理
盈米基金不同于传统的资管行业公司，它不光是一家基金销售公司，还是首批公募基金投顾试点机构，但它的定位是金融科技企业，“我们希望能不断提升公司的科技属性，我们有大量优秀的IT员工，我也要贡献一部分投研科技的建议。”杨媛春说。
与传统资管行业相比，盈米基金的年龄层非常年轻化，这也是“最好玩”的地方，杨媛春说，和年轻人一起工作，能够接触和学习到很多互联网新鲜事物，90后研究员给她推荐了许多能提升研究和办公效率的工具。
杨媛春日常工作中会和大量的产品经理和IT人员互动，她最近在看一本名叫《人人都是产品经理》的书，这在传统资管行业都很难想象，“以前每天做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大差异，但如今我的思维打开的更加广阔。基于原有的基金投资专业知识，在互联网科技领域，与其它赛道不断融合，这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
能够将客户的共性需求立马实现模块化和系统化，这在杨媛春看来很有趣，感兴趣是做任何事情的动力，“你研究的领域要去帮别的领域赋能，比如，对基金产品的理解和基金研究分析的框架，要赋能到产品经理体系或者其他业务上。”
杨媛春喜欢把偏执行层面的工作放在正常的八小时工作内，将个人做研究和复盘的时间放在提前到公司的上班前或下班后孩子写作业时，周日的下午和晚上也会用来做研究。
“组织大家研究会多一些。基金投顾组合是一个低频交易，我们在调仓前都会研究好。前面水下的功夫会非常多，周一上午整个团队会交换一周的跟踪观点，包括权益、量化、固收等。每个月要求研究员做主题研究报告。月度迭代的主题会上，研究员把当月的深度研究报告让我们来评审能否‘出街’，也就是报告公开对外。此外，还会有季度配置会和一些跨团队的研究方向探讨，以及每周的大量调研工作。”
基金投顾会被更多人接受
在看完98岁的芒格近期的演讲后，杨媛春满心羡慕，她希望自己也能一直长期从事投资和研究工作，“希望自己能够一直保持健康，保持清醒认知做喜欢的事，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杨媛春建议，普通投资者可以寻找信任的买方投顾机构，以一种适合自己的方式去投资基金，让更多投资者接纳基金投顾不仅需要基金公司、持牌机构和媒体的共同努力做好投资者教育，任何新生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
在杨媛春看来，公募基金确实是个国民级理财品种，透明规范，投资门槛低，基金投顾从获批至今才不到三年时间，还处于早期发展阶段，她相信，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和投资者教育水平的提升，基金投顾会被更多投资者所接受。
“希望有一天，大家对待基金投顾就像对待去看医生一样，很自然地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像认真对待自己身体一样，重视自己的资产和理财。”杨媛春期待基金投顾会像公募基金一样，有一天成为国民级的理财咨询方式。
谈及今年的市场行情，杨媛春给出了相对中性偏乐观的态度，需要投资者适当地降低预期。“今年投资确实挺难的，但不是最难的时候，从大家关心的股票资产来看，核心资产从2019年到现在涨了两年了，估值不是那么便宜，对绝对收益的预期要下降。目前市场的流动性依旧是宽松的，国内疫情形势相比较国外的控制是最好的，两会前后可能会有一些稳增长的措施出来，今年还会是一个结构性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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